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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不死吞,异世界的征服者】第三章至第五章

古典武侠 299 0 6 小时前
第三章:矛盾重重  周芃本想继续追问公羊朔,那「九龙不死吞」到底为何物。之前徐友康提到「九龙」的时候,周芃还是不信的,但现在刚刚来到自己身边的公羊朔也提出了同样的一件事,周芃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公羊朔并没有回答周芃的问题,他只是兀自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枚玉笏,丝丝黑气缠绕其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公羊朔皱眉低目,避开了周芃的目光,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此事……明日才能揭晓。」  说罢,公羊朔便急匆匆地踏出门去,他刚走出帐门,身形便化作一阵雾气消散,接着便不知所踪了。  周芃看着公羊朔消失的影子,心头爬上了一阵不好的预感,但营中公事繁忙,集中在公羊朔的那句话上反而乱了自己的心神,过了一会儿,周芃就不再去想这件事,坐下身来整理起今天部下们提交的信息和建议了。  半炷香的功夫过后,一名传令兵来到了周芃的帐篷前,在周芃的允许下进了营帐,跪下身来禀报道:「严敬校尉说不远的山头上有个白头发的男人在观星,他问您这是不是自己人?」  说来奇怪,被带到周芃身边的这些英雄对周芃时不时就召集新的部属到自己麾下的行为无一例外地都感到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周芃也问过他们这件事,他们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周芃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就算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召唤出了新的从属,在之后的问答中也描述不出召唤时发生的异象。  就好像……他们看不见这个过程一样。  分神了一小会,周芃突然注意到传令兵还在等待着自己的答复,于是就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嗯,人是刚刚来的,告诉严敬他没问题。」  「是!」传令兵起身又抱拳行了一礼,告退了。  周芃注意到这个传令兵抱拳的方式是将左手的五指与手掌折成一个工整的九十度,紧贴住拳峰,而大拇指则方向不变,紧贴手掌,立直向手掌的方向伸出,正面看去垂直于五指的指背,超出了一个指节。  周芃认得这种礼节,这是「堰人」行礼的独特方式,目前构成周芃军队的最主要的人群就是这些「堰人」和另一群自称为「师人」的两个群体。  虽说这些人来自近似华夏古文明的世界,可他们的文化传统却时有冲突,周芃巡视军营时时常看到两方因为不知名的理由争吵起来,只是见到周芃临近,他们才勉勉强强地收起冲突,各自回了营房。  两群人各自占了军营的一边,尽量避开互相接触,如何弥合他们,将他们拧成一支军队作战,也成了一个并不简单的问题。  「伤脑筋……」周芃放下了公文,支着脑袋,望着烛火摇曳跳动,轻声叹了口气。  要不今天就看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周芃挣扎了一番,正作不下决定,门外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陛下!」  一个蓄着山羊胡子,扎了发髻,一身长袍大褂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此人名为宁虎臣,是周芃账下的谋士。  周芃立刻抬起了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宁虎臣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种暗示,但一时又反应过来周芃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啊……啊……呃!」宁虎臣跑了不少的距离,此时此刻还在喘着气,他可不像前线作战的将军一样体能充沛,光是跑个三四百米就有他受的了。和周芃对视了一会后,宁虎臣这才反应了过来,作了一揖,改口道:「主公……主公恕罪,一时情急,忘了改过来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周芃召集来的英雄都习惯用自己那边的方式来称呼周芃,一时之间各种称号形形色色,杂乱无比,既听上去不好听,周芃也懒得去一个个记下来,于是便从里面挑了个自己熟悉的称号,统一让他们称自己为「主公」。  说起来,自己现在才刚刚起步,手下连带平民也只有小几百人,被称作陛下之类的实在是有些狼狈,说来说去还是挑了个三国里的称号,有那么点把自己比作尚未发迹的顿丘令的意思,期待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扶摇直上。  也有些人死活就是改不过口来的,杨信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周芃见他在战场上正在性头上,不想败了他的兴致,也就随他去了。  宁虎臣说话喘得急,断断续续地,来回说了好几遍周芃才搞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原来是师人和堰人因为战友尸体的处置,竟然在回营的路上打了起来!  堰人的传统上认为死者必须要土葬才能魂归地府,灵魂才能安息,战场上的烈士当然也不例外。而师人则认为因为战祸而死的人如果没有专人超度就会变成厉鬼,所以必须烧掉。  疯和尚来的时候他们还高兴了一阵,可惜来者是个假和尚,只给活人做法事,做了就得死人,对师人的要求是一概拒绝的,后来师人也就不找他了。  这次好死不死的是之前发生的战斗是由师人来主持己方的收尸工作的,两方截然不同的理念自然就挑起了冲突。  堰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师人也觉得自己做的一点没错,因为他们处理敌人的尸体的时候都是聚到一块随便捡些柴火草草烧掉的,而他们对自己人的尸体则是一具一具单独火化,还焚了松香等以示尊重。  堰人的军官在得知之后当场找到了师人的头目,将他破口大骂了一顿,师人的军官一开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堰人觉得不行,那他们也可以把白骨再埋起来。  堰人军官勃然大怒,怒斥人都烧了,埋起来还有什么用?师人也气愤起来,对方之前并没有提过这个问题,怎么现在又跳出来指指点点?  之前堰人当然不会提这个问题,因为之前都是堰人自己处理的,这次只是因为半道又被严敬调走前去截断对方的退路,这才交由师人处理。  两边的语言虽然相近,但争执起来一时兴起,也夹杂了不少方言,这些方言只能半蒙半猜地懂个大半。大概是争吵中堰人起了误解,把对方的争辩误当成了是难听的骂人话,觉得对方言语里侮辱了自己的祖先,有个冲动的年轻军官当场就撩了袖子,给了师人的首领一拳。  这可是在师人的众目睽睽之下给的一拳,师人实在气不过,那自然是要还手的,堰人这边也不可能对年轻军官坐视不管,双方就先来了一场小规模的斗殴。再怎么说也是堰人到了师人的地盘里,当然被人数优势的师人揍得遍体鳞伤,一瘸一拐,狼狈不已地赶回去了。  回去之后这些人又当然更气恼不已,前线军营里的堰人听了他们的遭遇之后,无不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在准备回到大营之前带了大批人马跑到的师人的地界,搞了场大规模的斗殴。  周芃是听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宁虎臣直看,似是觉得这太离奇,不太肯相信。  宁虎臣又说,最后是严敬听闻之后赶了过去,把两边带头的几人抓了出来,各自象征性地打几下军棍,这才勉强平息了矛盾。好在双方打得时候还算克制,没带上家伙,被揍的最严重的的倒霉蛋也只是满脸淤青,几天下不了床而已,暂时还没见到有人伤势过重,也无人死亡。  周芃听了之后,赶紧往底下翻了翻公文,果然有见到一份严敬写的报告,快速扫了两眼,只是严敬用词轻松,似是并不把这当作是一件大事,事情的详细过程虽然和宁虎臣说的无二,可严敬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日后他也会专门派人关注两边的习俗问题,确保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现在宁虎臣还来自己的营帐里专程讲了一遍,必有他的见解,于是周芃便把公文放到一边,看着宁虎臣开口询问道:「严敬不是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吗?你再来和我说一遍是想干什么?」  「唉,他那是治标不治本啊……」  宁虎臣长叹了一声。  「怎么个说法?」周芃抚着下巴,表示恭耳倾听,宁虎臣就继续说了下去。  「表面上看这是两方习俗的冲突,可实际上,陛……主公,你可知道在一旬之前就发生过差不多的事情?那时师人把布条系在树上来怀念逝者,堰人不知道,以为是敌人做的记号,就全给摘了下来。」  周芃仔细回想了一番,完全想不起有人报告过这件事,眼睛微微睁了一下,问道:「还有这事?没人跟我说过。」  「这也正常,」宁虎臣坐到了案几的另一边,把手搁到了案几上,更凑近了周芃一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那时两方没有争吵,交流了一下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周芃发觉了什么,眯起眼睛,把视线移向帐篷外:「你是说他们现在……」  「变暴躁了。」  宁虎臣斩钉截铁地说道,周芃的心里也是一样的答案。几天之前周芃就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觉,整只军队好像失去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锐意,打仗的时候也无精打采了起来,尽管周芃勉力想维持他们的士气,但终究是无功而返。  而他们却开始在平时争斗不已,越来越难平息。周芃原以为是他们觉得军饷不够的问题,为此,还不得不默许了他们在攻占了敌人领土之后的劫掠。  周芃觉得自己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可距离着答案始终隔了一层纸,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便问宁虎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宁虎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如果主公现在是这群士兵里的一员,那主公现在是什么感觉?」  「这……」周芃双目低垂,注视着案几,之前理顺的思路好像又乱了开来,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适时,帐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哀歌,疑是堰人的歌曲,其声呜呜然也,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周芃起身离开了案几,站到了帐门的门口,好听得更清楚些。  他们似是在缅怀着那些战死于沙场的战友,为他们无法归乡而哀恸。  「乡愁。」周芃转向宁虎臣,他感觉自己已经抓到了答案的尾巴。  「不止。」宁虎臣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交到了周芃的手里。  周芃定睛一看,上面却只写了日期和食物。  宁虎臣放低了声音,低头说道:「军中对伙食的意见起来了。」  周芃拂袖将卷轴轻轻放了桌子上,把手背在背后,焦虑攀上了他的脸颊,他用细碎的步子踱来踱去:「我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现在我们的补给已经不够了,这就是为什么最近我一直在往北面打的原因。」  「探子说那里有个小镇和渔场,尚节和许嵩跟我说师人居于海边,善水,等我们打到那里……师人都是很好的渔夫,只要再给我点时间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被宁虎臣点到了军队中的关键,周芃的心思又乱作一团。  「不是这个问题。」宁虎臣闭眼摇了摇头,「是期望。」  「期望?」周芃停下了脚步,再度注视着宁虎臣,「什么期望?」  「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他们的老家了,对吧?」宁虎臣捻着胡须,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案几,「人最想要的就是安定的地方,现在他们心无所系,每天除了休息就是打仗,看不到一点点结束的可能,周围的环境又在一点点变差,主公你要是他们,你会怎么想?」  「可这些事情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解决了!」周芃争辩道。  「你要告诉他们啊……」宁虎臣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说道。  周芃的眼神不定,再度坐回了案几之前,他知道这是宁虎臣在暗示自己至少要摆出一副姿态来安抚住手下的军民。这个时候将要取得的成果反而并不重要,哪怕它已经近在咫尺,重要的是让手下相信他们马上就会有一个可以避开战争的安乐乡,不必再过天天扎营为寨的颠沛流离的生活。  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周芃望向了自己的左手,一瓣海棠若隐若现。他回想起了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手足无措的样子,漫无目的地在野外游荡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见到了个人影,却是个落单的强盗。  周芃本是一介养尊处优的大学生,连鸡鸭也没杀过,更遑论与人搏斗了,要打赢那个强盗本是不可能的,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虽然周芃平日里也有锻炼,但真的碰上这种刀头舔血的狠人,就什么也算不上了。  只是关键时刻,对方提着长矛向周芃刺来,周芃下意识地用两手去挡,对方当即刺穿了周芃的左手手掌,周芃本以为吾命休矣,可那时霎时异变陡生,像是凝聚成公羊朔的那种金柱第一次出现在周芃眼前,随之出现的杨信一枪便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主君,您没事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芃算是欠了杨信一命。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周芃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左手上「以血换命」的秘密。  人的血气,在周芃这里是可以转化成另一个活生生的人的!  说是转化,可能并不准确,因为无论是杨修,李朴,徐友康,公羊朔,都像是有自己的故事的人,依据召唤他们时出现的那八道文字,也许那些血气只是起到了一个将这些人从八个不同的世界牵引到自己身边的作用。  无论是那些强盗,走卒,还是骑士,甚至是自己的血,都可以作为引子来让左手凭空把人从虚空中拖曳出来!  只是可惜一个人的血似乎只能起效一次,同时这种召唤似乎并不能连续进行。那左手上的海棠花本有八瓣,每当左手吸收了足够的血气,开始灼灼发烫之后,八瓣海棠便会尽数凋零消失,此时必须立即进行仪式,随后再度展开下一个轮回,八瓣海棠一瓣接一瓣,轮转而生。  只是有一个不方便的地方,将这种机会储备起来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进行任何动作,凋零的海棠也只会就此消散,不产生任何效用。  也就是说出现了就必须使用,不用就必须重新积蓄血气,再度喂起八瓣海棠。  能为那些血气所召集的不光是那些惊才绝艳的俊才,平凡的农夫,征战的士卒,都可以藉由着周芃左手上的八瓣海棠印唤集而来。只是召唤他们的引子并非是由周芃自己征战得来的血气,而是藉由他的属下所展开的杀戮来得到的。  第一支堰人所构成的部队正是被周芃自己的气血召唤的杨信,和由另一个被周芃偷袭杀死的强盗的气血牵引而来的李朴,他们二人屠杀强盗据点的战果!  只是这种召唤就和之前的英杰高贤一样,充满了随机性,在召唤之前周芃永远猜不到下一支来的队伍究竟是士兵还是普普通通的乡民。  宁虎臣看周芃神游天外,觉得他正在思考自己的提议,便不再打扰,悄悄走向帐门。然而他在即将跨出时,又突然顿了一下,继而重新回到了案几前。  「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周芃正在回想,被折返而来的宁虎臣吓了一跳,霎时坐正,身躯挺挺直直,反过头来把宁虎臣惊到了,惊得他不停地道歉。  周芃收了心神,原谅了宁虎臣,其实他本来也没怎么责备他,谈话的时候突然分心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本来就是自己的问题,只是宁虎臣慌慌张张地道歉,周芃为了安抚他才不得不原谅他,本来两人应该是谁也不必原谅谁的关系才是。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宁虎臣看了看帐篷外面,确定没有人之后,偷偷摸摸地在周芃耳边悄声说道:「女人。」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周芃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一下,他偷偷笑的时候实在是太情难自禁,一口口水呛到了气管里。  再盯了宁虎臣一会,周芃实在是忍不住,绷着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他怎么也没办法把宁虎臣这幅严肃的脸和一个色胚联系到一起。  「咳咳……」周芃端正了坐姿,道,「说吧,你看上谁了?要不我给你做个媒?」  哪知宁虎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周芃,「什么看上谁了?我说的是今天营里的强奸案!」  「强奸案?」周芃的脸一下子尴尬地僵住了,他本以为是宁虎臣露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本性,对着营地里的哪个女性春心大动,来自己这里求自己准许的,还在想营地里不是些在军营里做饭的仆妇就是和农夫一起出现的村姑,似乎并没有出身能与宁虎臣门当户对的女性。  周芃甚至还想到了说不定这是宁虎臣的思想超脱了时代超越了阶级,去追求自由恋爱去了。没想到想歪了的人是自己,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想想也是,宁虎臣来找自己,是绝对不会提这么无聊的琐事的。  「主公,你知道之前攻占了村庄之后,兵士们经常会摸进村庄强奸妇女,甚至出现轮奸的情况吗?」  「……」  周芃陷入了沉默,这倒不是由于他对此一无所知或是出乎意料,而是周芃很清楚地明白这就是自己为了维持士气而不得不默许士兵作恶的结果。  其实也不是周芃想要这样,是士兵自己先开始劫掠的,即使之前周芃下令去管,营里的士兵互相包庇,也很难查清实际情况,下了法令公家却无力落到实处,反而会损害自身的权威,再三权衡之下,周芃只能撤销了这方面的禁令。  先前周芃还不知道原因,只觉得是古代军队本身的问题,现在宁虎臣一通分析,他也算是对其中的缘由了解一二,觉得只要解决了他们心中的不安,这个问题马上可以得到缓解。  见周芃不语,宁虎臣认为周芃知道这种情况,只是不太方便开口承认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今天晚上出了点事,他们逾矩了,有几个胆子肥的晚上吃醉了酒,摸到我们自家的百姓家里,杀了男人,把那家的女人给上了。」  「嗯!?」  周芃一下子精神集中了起来,右手靠上了案几,把耳朵微微偏向宁虎臣的方向,低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人怎么处理的?」  宁虎臣回答:「我也是过来的路上,从许嵩嘴里听来的,听说他们还在做那事的时候就被许嵩派人抓住了。许嵩说明天就要在大场上宣读他们的罪行,当众杀头,以儆效尤!」  许嵩在来周芃这里之前,原本在大理寺工作,现在正好操持起自己的旧业,而大场则是军营和平民的驻地之间夹着的一片空地,一般用来宣布重要的事情。  精虫上脑,周芃想不出其它的词语来形容这件事,自己这边的百姓连安身之所都没找到,自然是一直跟着军队的,碍于条件,每户都住得很紧,听不到隔壁的声音是不可能的,做出如此恶行,被当场抓拿归案也并不奇怪。  「这也是你为了佐证刚刚你说的东西的证据吗?」周芃思索片刻,「你不会回头再来只是单单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目前自家的境况给了士兵太大的压力,压力又让人崩溃,做出各种各样的兽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这并不能成为原谅兽行的理由,对外人暂时是没法管,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寻找机会,整顿纪律。现在对自己人做这样的事绝不可以容忍,这样的情况,必须被遏制。  「这倒不是,」宁虎臣也靠了上来,「主公,您有没有发现我们这里女……」  「啊。」周芃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宁虎臣明明一开始就讲到了是关于「女人」的事情。  周芃召唤过来的人群有一个缺点,男女严重不平衡,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劳动力多了,无论是砍柴,搭建帐篷都很有效率。可时间稍微久一点,大家就发现不对了。  召集而来的村民,女性只占了五一之数,这其中还要去掉老妪女童,可以婚配的适龄妇女只有相应男人的十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  而军士则更不用说了,整个军营仿佛都与「雌」「母」这些字眼没有半点关系。  这可不是什么士兵发泄性欲的问题,而是算下来大概三十多个男人里只有一个能娶上老婆,剩下来的人都得打光棍!  这还得建立在他们荤素不忌的情况下,当然男女的比例如此悬殊,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人还拘泥于对象的水平了。  「长此以往,不需要别人消灭我们,我们自己就消亡了。」  宁虎臣还有其它的公务要办,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在周芃的允许下离开了。周芃手下目前很缺管理方面的人才,不得不一人当成两人用,对宁虎臣这样孜孜不倦,勤勤恳恳的工作,周芃是很感激的。  宁虎臣提出的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他也知道暂时周芃不可能解决这件事,所以把它放到了最后,只是这方面的对策不得不早日提上日程了。              第四章:命不久矣  翌日,周芃疲惫不堪地从床上起来,他的脑袋里还充斥着昨日晚上所批复的那些公文,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实在是让他读的头疼,周芃下了决心一定要在推广一套标准的标点符号,之后下意识地又走到案几之前继续工作,却发现案几之上却悬浮着一枚叠起来的宣纸。  待到周芃走近,纸张自动打开,这种景象前所未见,直叫周芃啧啧称奇。  定睛一看,纸上只有六个字,两个一组,从右往左,分为三列。  「要事」  「主帐」  「速来」  周芃一读完这几列字,那纸张就有如心有灵犀一般,再度合拢折叠,又燃起蓝色的火焰,化作飞灰。  不是徐友康就是那个公羊朔的伎俩。  这些方士的法术着实有趣,周芃想着日后要不要也跟他们学个两手。  到了主帐,公羊朔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周芃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准备与他交谈。此时,一个颤颤巍巍,垂垂老矣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徐友康,他走向了老位置,准备就像前几日那样候在大帐内。  公羊朔瞥了他一眼,用戏谑的口吻道:「好名字。」  周芃疑惑地问道:「你认识他?」  公羊朔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回到了周芃这边,「只是些占卜问卦之术罢了,名字是个好名字,可惜跟了烂人。」  徐友康继续待在那里,处之泰然,似没听到公羊朔一般。  接下来,公羊朔只用了一句话便打破了徐友康的从容。  「歹王的不死药,可否好喝?」  徐友康闻言,当即抬起头来,脸色大变,用浑浊的两只眼珠盯着公羊朔,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说道:「窥……窥天术!你是……」  公羊朔并不理他,只是发出一声冷哼。  周芃则是云里雾里地问道:「什么歹王?什么不死药?」  公羊朔再度把目光移向别处,道:「你还是让他自己解释吧。」  徐友康的双目焦距渐失,似是在回忆些什么,最后竟垂下泪来,在沟壑交错的皮肤上滚下两道浑浊的眼泪:「我……我……」  公羊朔见徐友康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便冷笑一声,与周芃解释道:「此人原为一位帝王手下的门客,曾施与法术救过帝王一命,自此后,两人便情同手足。一日,其主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便派他出使东方,以求得长生不死之药。此帝身死之后,其子被权臣谋权篡位,家族势力遭到清洗,又被污作得位不正,此人的谥号亦被改为歹王,其子实无污点,又有数人为之求情,最后只能被安了否王的称号,与泰相对,以示其命哀。」  周芃若有所思,凝视着徐友康,接着道:「所以你在得到不死药之后,自己独吞了?」  徐友康嚅嗫着干涩发白的嘴唇,苦涩地回答:「是……」  周芃没有回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在那之后,我已苟延残喘八百余年,现在……只求一死……」  周芃不对他之前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只是针对着徐友康的最后一句话问道:「只求一死,那为什么不自行了断?」  「喝下了不死药便是偷了那不死命格,拿着不死命格可没有那么好死。」公羊朔鄙夷地冷哼一声,开口解答了周芃的疑惑,「他又窃取了天子的宝物,身上缠着浓烈的帝王怨气,唯有带着真正的贵命气象的现世君王的宽恕与死诏才可以真正地让他解脱。」  「他来到你的麾下,正是期待你的九龙命格完全成熟,化作真龙,再赐他一死。」  「不过……」公羊朔讲述着,慢步走到了徐友康的身前,用两指抵着他的额头,强硬地把徐友康低垂的头颅扶起,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我劝你还是另寻他路吧。」  「不,我这个人还是尊重别人的意见的,如果他执意如此的话,我届时不会强留。」  周芃立刻打断道,他以为公羊朔指的是自己到时为了扣住徐友康的力量,不会将其赐死。徐友康亦如是,闻言,抬起了老泪纵横的双目,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事情。」公羊朔又踱回了周芃身边,「因为……」  周芃只觉得公羊朔不相信自己,于是信誓旦旦地急速开口说道:「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而公羊朔却不理会周芃的这句发言,只是神色漠然地看着他,掷地有声地回复道:  「你活不到下一个时节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信息周芃消化了一息有余,他反复思量着公羊朔所说的话,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最后睁大了双眼,讶异万分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公羊朔的脸上。  徐友康也是一惊,待在公羊朔的背后,露出了一幅骇然失色的表情。  「煞龙隐现,天龙弗露,精元杂毁,若不是不死命格在给你吊命,你手下的人现在就已经给你做完头七了。」  徐友康听了公羊朔的话,失声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一人怎么可能有两种命格?我分明只看到了九龙的脉象!更何况不死命格身上有天人五衰之相,他……他……」  公羊朔轻蔑地瞟了徐友康一样,接着他的话道:「你胆敢拿持有着九龙命格的人中之龙跟你这种窃来的长生不死作比?」  「两种命格当然可以同时在同一个人身上存在,只是最后一方终会消陨,化作另一方的养料,是为吞字之由来。」  「九龙叠上不死,即为九龙……不死吞!」  「不死命格确有天人五衰之相,就跟你一样,但主气运之天龙,泰颉,正在压着不死命格,让五衰无法外现,难道你在他身边待了那么久,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吗?」  徐友康大骇,佝偻的身躯突然一个箭步窜到了周芃身前,瘦骨嶙峋布满老茧的左手抓起了周芃的右手,看了一会,又抓起了周芃的左手,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两步,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  此时,公羊朔刚刚降临时,周芃听到的那种异兽的威严吼声再度从他耳边响起,震得徐友康又是连连倒退了两步。  徐友康退了两步,身子一僵,额头大汗淋漓,张大了眼睛,惊惧地盯着周芃的身后,公羊朔站到了他的背后,两指抵住了他脑后的枕骨,徐友康的双目顿时褪去了混沌,清晰明亮起来。周芃霎时从他眼中的反光中见到了,一条黑色的游龙正盘旋在自己的身后,似一条盘蜷的蛇一般回环!  「完了!煞龙现在主位上了!」  徐友康张了张嘴,两道汗水自脑门沿着脸颊滚落,他面如纸色,口唇发青,只能勉强用模糊不清的口齿吐露道:「天龙制御不死,煞龙趁势夺命,阴盛阳衰,命不久矣!世上怎会有如此奇绝之事!这是天命要你死啊!」  两人同出一言,周芃命在旦夕,却并不害怕,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脑海里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无论发生什么,总得弄清情况再说。  周芃先开口问公羊朔:「先生,请问命格是什么?天龙指的是什么?煞龙指的又是什么?」  公羊朔平静地给周芃解释道:  「人,身而负命,或而有形,此之为命格。帝皇将相是最喜欢往自己头上安个祥瑞的命格的,只是他们大多其实都不曾有过这种东西。」  「世人常以为身负命格便高人一等,实乃谬误。命格,或藏福或伏祸,不一定是好事。」  「天龙乃九龙中的一支,其名曰泰颉,类云似雾,主气运,会让一切事态向九龙命主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不死命格会带来天人五衰之相,也就是那人现在的样子,」公羊朔朝徐友康抬了抬下吧,「所以现在你的天龙在集中压制不死命格,此为其一。」  「煞龙同为九龙一支,名作诟秀,只是由你的怨气所化,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么大仇怨,竟然可以让煞龙具现到这个地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但失了天龙,你想要制住它已经很难了。煞龙会以折寿的方式同时带给你和你的敌人以厄运,这同自杀无疑,殆矣!」  「你本有不死命格,毋需在意这个问题,然而现在天龙不死相抵,煞龙耗的可是实打实的寿命!」  公羊朔说话的时候,手中的玉笏嘶嘶直响,接连不断地冒出了黑气,与周芃刚见到公羊朔时无异。  怨气。  周芃下意识地将左手握成了拳,海棠花叶灼灼发烫。  他好像知道了缘由。  隐约摸清了自己身上的情况,周芃却不曾对死亡感到害怕,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想做。  一闭眼,一朵黑色的莲花居然在周芃的脑海里绽了开来,见到这朵莲花,周芃的心绪涌上了一股说不上来的五味陈杂,接着又完全平静了。  于是便朝公羊朔作了一揖,恭敬地开口问道:「先生可有办法?」  公羊朔眉头一皱,以拇指扣住了右手小指,其余三指触上了周芃的喉咙,黑气蒸腾之声更盛,随后三指一路划下,最后来到周芃脐上两寸的位置,随后脸孔一皱,饶是他向来气定神闲,此刻也不禁迸出一声小小的哀嚎,三指如同触电般缩回,待到他仔细去看,三指的指尖已烂,指甲同腐黑的烂肉一块剥落,竟然露出了森森的指骨!  「先生?」  「无妨。」  公羊朔也抹了一把汗,他话音未落,三指已完好如初。只是刚刚整理完仪容不久,他的额头又再度渗出了涔涔的冷汗,公羊朔抚着下巴,双唇紧抿,面露难色地沉思自语道:「全都郁结在了天府……」  周芃望着公羊朔,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公羊朔却将那玉笏折为两半,双手一捏,那玉笏便化作了齑粉,一道翠色的光华在他的双掌间游荡,渐渐笼向周芃,然而不久,周芃身上一股煞黑之气竟然冲天而起,直扑公羊朔的掌间,那由玉笏捏碎成的粉末顷刻间居然反倒被染成了紫黑色!  目睹了此情此景,公羊朔哀叹了一声,闭目沉言:「我本以为自己有逆天改命之能,可万万不曾想到……前所未见,前所未见,事到如今,我也救不了你了,唉!」  周芃见到公羊朔也是这幅样子,心中却不曾乱了半分,只觉神识一片清明,只是平静地说道:「谢过先生,先生不必自责。」  随后找来了摊在桌角上的纸笔,开始将自己预想中的战略一一地记录下来,以作后事之考量。  不久,公羊朔回过了神来,见周芃在快速书写着什么,略一定神,便知道他是在准备后事。他看了一会,随后眉角挂着汗液,问道:「你不打算再挣扎了吗?」  「没有,只是做个准备而已,总不能毫无准备地死掉。」周芃的纸笔不停,「一个时节的寿命也是寿命,我总得找找看有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坐以待毙不是我的作风,希望先生也能在这段时间里配合我。若是老天不给我留一条路,那我也得给它走出一条路来。」  听到「老天」这两个字,公羊朔便站定不动了,过了一会,他踟蹰了一会,好似下定了决心,一步上前捏住了周芃的手腕:「我虽然救不了你,但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为你续命三年!」  周芃抬头看了看公羊朔,随后提笔继续,继续道:「不必了,先生。三年虽说不长,可也不短。一个时节未能找到的方法,三年也未必能找到。要续这三年的代价,对先生来说想必不菲,就不劳烦先生了。」  「不,你不懂!我和天命作了那么多年的对,这次也不能被它制住……这三年可是有大用的!」  公羊朔说到这里,周芃笔锋一顿,凝滞了一会,随后搁到了一边,「洗耳恭听。」  「我昨日观星,望见西方紫气腾升,又有雷电晦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芃站直了身体,仔细倾听着。  「我救不了你,但你却是救得了自己的!」  「紫气腾升代表龙脉之所在,雷电晦冥意味着将陷大乱……若是你能在这三年里执其牛耳,掌其龙脉,汲其王气,不要说是煞龙,即便是九龙俱折,你也能把你的命格再度唤醒!」  「只是你得加快动作,我这幅身体,最多只能为你续上三年,三年之后,若是你还未得到半点龙脉里的君王之气,那你我便都得魂飞魄散,魂离三界了!」  听得公羊朔的这番话,周芃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反手抓住了公羊朔的衣袖,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先生为何要如此帮我?」  公羊朔紧盯着周芃的双眼,随后目光又游移了一会,最后才用沧桑的口吻地叙说道:  「世有奇医,好治异疾。」  「陈地王侯有一子,自幼身体羸弱,常罹重病,久治不愈,当世术数名士皆道其命不久矣,此乃天数有令,九为大限,一连数人,皆出此言。其父不信,寻法求解,数度而不得,举府皆哀。」  「适时,市过一老医,名唤鲁景润。此人甚奇,寻常病症,询价数千,人皆笑曰疯医,然,不至三日,其人便门庭若市,贵室林聚,豪贾云至,无他,唯其医术高超,当世无二。」  「然则鲁有一嗜,好治奇病,身患疑难杂症者,愈奇,愈乐,病症既除,分文不取。」  「鲁闻世子奇病,亲自登门,请一试,亲故念其热切,许之。」  「初以汤剂调之,久不见效,换以针灸猛药,亦无果。」  「六旬既过,世子年近九,府中人皆以为无望,其父托人以香木制柩,其母日泪浸白绢一匹。」  「一日,鲁裸衣而簪花于首,奔于市井,且歌且蹈,世人又以其疯。鲁地侯亦叹其子实无药可医,非药师之过,差一小仆,携百金,慰之。」  「鲁甚奇,自道奇症已治,何出此酬?」  「仆告以陈地侯,其母弗信,自往视之,果如其言也,幼子竟能行如常人!」  「复寻奇医,追问之,答曰先诸术士之所言,固不诬。鲁乃使其服闹羊花,陷其假死,辅之以九束李护命,是为以毒释厄,瞒天过海,世人无一不叹世间之奇才也!」  「翌日,鲁暴毙于居所,面绛而嬉。」  周芃当然猜到了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公羊朔,后者以同样的姿态相视,沉默少时,继续道: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一件事。」  「天数可逆。」              第五章:濠上乐贼  公羊朔需要和周芃一起为吊命做些准备,周芃便将自己的公务暂时托付给了宁虎臣和严敬处理,两人的事务本就繁忙,现在繁上加繁,更是腾不出手来,只能关注一些重大要事,细枝末节便顾的不是那么深了。  李朴感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当然也不是想造反,只是山大王的本性难移,想趁此机会捞些好处。这好处李朴也并无从周芃的军营底下刮来的打算——那样肯定会被严敬和宁虎臣两人给查出来。相处了那么多天,李朴很清楚他们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身为一个之前在重重围剿之下还能活得安然自得的前山贼,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李朴可比他那副看起来又黑又胖的样子机灵得多。  自家占不到便宜那也没关系,世上能搞点好处的地方多的是。  严敬整理的那套军事体系对李朴来说极为好用,他虽然出身山贼,但不到几天便已经摸清了这套体系在军队调动上的效率,那可是要比他当山贼的时候自己摸爬滚打搞出来的野路子要好用多了。  他借着为军队搜刮粮食的名义用手下的斥候摸清了周边的一部分情况,严敬和宁虎臣也没起疑心,因为这本来就是周芃赋予李朴的特权,周芃灵活使用了这位山大王的经验,务食于敌,大大减轻了军队的后勤压力。  为此,李朴的俸禄不少,待遇也是不薄,但他还想要更多。不过他也算有点良心,这些贪欲,他并不准备从周芃的手下攫取,而是准备在敌人的身上好好地捞上一把油水。  从敌人身上刮油水要比从自己人身上刮要隐蔽得多,严敬他们没那么好查出来。  李朴相当喜欢从俘虏手里探知情报,尤其是遇到聪明点的俘虏,李朴甚至还会用他那拙劣不已的狗爬字上书周芃,请求将其培养成己方的翻译,周芃恰好也有此心,一路绿灯大开。不久李朴手下就聚集了十来位略通汉语的各色罗尔人。  这十来位罗尔人各有出身,有的是四处行脚的商人,有的是脑袋灵活的农民,有的则是熟知附近地形的牧羊人和猎户,这是李朴刻意挑选的结果。不同的出身外加特意的操控,这些人之间很难形成一个团结的小团体,而掺入的几位僚属一方面同样学习这罗尔人的语言,一方面又起到了监视他们的作用。  这些带路党对李朴的四处劫掠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他们提供的情报由斥候加以验证,李朴的队伍熟练地运用着地形四面出击,一旦得手便立刻借助地形撤退,而且还专挑那些不利于骑兵追击的丘陵沼泽四散,所以周芃划到李朴手下的人手,虽无与对方正规骑士正面作战的本事,却因为专挑软柿子捏,战损率低得惊人。  而每次李朴得胜归来,除了把大头上缴给周芃以外,自己也被允许留下一部分分给手下与那些投诚的俘虏。  这样做确实为李朴积累的不少政治上的本钱,周芃对他抱以了相当的信赖,而他手上的俘虏因为跟着李朴得到了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处而越发忠诚。  然而李朴身为其中的主事者,自己却总也捞不到足够的好处,他知道现在牺牲的,以后会换来更多,可毕竟现在只能把可怜巴巴的残羹冷炙收到怀里,这与他的山贼本性可太相悖了。  就在前两天,李朴与学习汉语略有小成的俘虏交流的时候,偶然间得到了一条信息,俘虏说那些贵族老爷打仗的时候一般并不会杀害败者,而是会将其绑回,向对方的家族索要赎金。听到这条消息,李朴心里那点歪心思就被挑动了起来。  这不就是绑肉票的活计么!  这业务他李朴可太熟了!之前他在山头混的时候,附近的鸿商富贾可没被他少敲诈过!只是李朴作为一个外表粗狂的黑大汉,办事却极有分寸,绑架的人选都经过特意挑选,都是有些地位却又不伤及他族中筋骨的角色,绑到手里也算是好吃好喝招待着,要价也绝不狮子大开口,只是在对方的心理价位附近反复横跳。经年累月,那些富商也就习惯了,甚至每年还差人单独来到李朴的山寨里「自愿」交上那么一笔保护费,省得李朴每年还得「走个过场」,久而久之,李朴甚至还得到了个「儒盗」的诨名,意指他为贼诚信,绝不食言。  前事不提,在手下俘虏的启发下,李朴很快从三十多个人选里筛定了自己的目标,一个以黄蓝二色横条纹为徽记的骑士。  此人行事乖张,时常虐待手下的农奴,又对领地课以重税,手头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手下人却不怎么愿为此人卖命。  更完美的是此人自己又胆小怕死,不敢亲上战场,听说他遭人闲言蜚语,说是再无所建树就要他的叔父就要剥夺他对一块领地的继承权,传言不是真的,但他的叔父确实警告了他,让他在最近的一场骑士竞技大会里证明自己的荣耀,他又不敢与别人同台竞技,于是便雇人冒名替自己参战,那人却在赛场上当场被一位男爵识破,自此以后他就更失颜面了。  选定了目标,李朴便立刻带兵,突袭了那位骑士的领地,将他从自己的林场里绑回了军营。借着翻译的帮助,李朴模模糊糊地向他传递了自己只是意在劫财,不想伤及他性命的意思,此人一脸惶恐,看上去极为害怕。  之后李朴试着提出了一个狮子大张口的价格,哪知那人满口答应了下来,李朴看那人一幅快要吓尿了的样子,也觉得这属实正常。  骑士提出要写一封信与家中交涉,声明如果没有自己的亲笔信,那家族里是绝对不会出一个子儿的赎金的,这是这里的规矩。李朴随口问了随行的翻译一句,翻译也不甚了解这些贵族之间的规矩,只是基于本能地对贵族的害怕与信任,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个好像是这样。  李朴忙着监视骑士写信——虽然他几乎一个字母也看不懂,但耳边听到翻译点头,也就没有怀疑,让他继续写了下去。写完之后李朴留了个心眼,在送出之前分别让几个翻译各自检查了一下,问他们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问题,然而大多数人只会说话不认字,只有一个商人有点文化,确认了信中确实只提到了让家里人赶快交赎金的问题。李朴便放心大胆地让人送了出去。  对方很快就回了信,还附上了四分之一的赎金,李朴见到黄澄澄的金币那是喜上眉梢,抠着金币是又亲又咬,越发相信自己这异世界的第一桩生意是办成了。对方提出剩下的赎金必须等到亲眼见到了肉票人没事才能当面交付,一个当地的罗尔商人也点头称是,谈起自己以前被绑架的经历,也说是见了人才给足赎金的。  对方出手阔绰,又有翻译背书,李朴便更加放心,带了十余轻骑便带了绑来的骑士上路。对方只来了三人,见人没事,便痛快地结清了剩下的钱,李朴大赞一声「痛快!」拿了钱,验明了真伪,便要上路,哪知此时,对方竟从林子里山丘上又探出了几个骑兵,夹杂着数十弓箭手与剑盾兵,翻脸便是不认人!  李朴当机立断,马上调转马头,骂骂咧咧了几句,丢下赎金立刻带领手下跑路,只是可惜对方伏击占了主动权,自己这边有两人稍有不慎,反应慢了一点,没有跟上大部队,被对方截了下来,当场乱刀砍死。  李朴是不可能当场为他们报仇雪恨了。对方这几个人里混着三四个使用奇怪力量的骑士,李朴的实力比杨信他们差了不止一线,一对一还好说,一对三是绝对打不过的,只能落荒而逃。  回营的路上,李朴咬着牙,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挣扎着把乱局中射中自己左手的一支箭给拔了出来,吐了口唾沫,痛定思痛,觉得自己虽然初来乍到,但还是对对方太客气了一点。这才给了对方钻空子的机会,让那个骑士自己写信更是败笔中的败笔,自己实在是在钱财面前欠了考量。  还未脱离险情半分钟,李朴心中大怒,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板斧,冲着队伍里没有受伤一骑叫到:「你!回去!把部队给我调出来!咱们拾掇拾掇,杀他个回马枪!」  骑兵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动身,气得李朴一鞭子抽在了他的马屁股上,大吼了一句:「快给我滚!」  「对方跟我玩出其不意这套,老子也得给他点好玩意儿回敬回敬!哦!对了!嘶——」李朴伤口绷裂,又倒抽了一口冷气,呼吸了两口,又继续冲着脱离了队伍,一路奔向远方的骑兵喊道:「给我把那个翻译给绑了!我到时候回去倒是要好好讯问他一下!」  待到差走此人后,李朴又挑出一人,让他先行刺探那个骑士的封地,探查一下对方的兵力情况,若是对方真的叫来了大军,严阵以待,那李朴也不准备和对方硬碰硬。  来日方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朴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好看。  不到一刻,严整的部队马上聚集到了李朴面前,这次来的可不是收取赎金的小部人马,而是像之前那样的劫掠大军。  李朴换了马匹,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牛眼,招呼了一下手,部队便蜂拥跟上。  奇怪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在自己的领地里做什么准备,前去侦查的探子回报时答复他们竟一切照旧,农民照常耕作。  被坑了一把的李朴此时此刻极为谨慎,又在行进过程中放出了几波斥候,让他们仔仔细细地搜寻周边的情况,得到的回复竟然都是如此。  难道对方有诈?  李朴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自己回马枪的速度虽然快到对方几乎不可能估计到,但现在对方一幅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埋伏了自己一手,现在在自己的老巢再怎么也得稍微设点防吧?这空门大开是闹哪样?但转念一想自己叫来了大军前来复仇,还未到敌方阵前便被人吓走,日后岂不是要被手下笑话?  失了威信的后果要比吃败仗更严重,李朴思忖了一番,决定硬着头皮上一次,于是便分出了小股披甲执盾的具装精锐,准备先来一波佯攻试探试探。  主力埋伏在山丘之后围成了半个口袋,先行的部队分散前进,李朴放低了声音,用粗犷的嗓音告诫手下:「小心行事,如有不对,立刻撤到包围圈里,诱敌深入,反吃他们一波!」  部队小心地深入了对方的领地,周围的一切都安稳如常,只是农民见到了李朴的部队之后才尖叫起来,四散奔逃。  李朴仔细地观察了对方的逃跑路径,杂乱无章,脚印向四面八方扩散,并不像是刻意将自己引入一个圈套。  到底是对方根本没有设伏还是整个村子根本就是一个伺机待发的陷阱?  李朴越发狐疑,谨慎地观察起四周,却恍然望见河边竟然有两个女人在逃跑!  这两个女人身穿华服,巨大的裙撑让她们行动不便,一看就知道与那些在田地里耕作的农妇不同,身份高贵。她们奔逃的目的地正是护城河中间的城堡,毫无疑问这两个女人跟那个骑士肯定有那么点关系,李朴认为她们手里肯定捏着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两人身处河边在己方一侧,若是对方的埋伏,对方很难及时阻截己方,对方应该是做不出这样愚蠢的布局的。  即使是埋伏,李朴也有信心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劫走她们。  双腿一夹马腹,李朴驾着缰绳就向那两个女人冲了过去!  两个女人在河边穿着大裙子,本来就举步维艰,现在见到李朴这样又黑又壮的大汉骑着高头大马直接向自己冲来,顿时花容失色,提着裙子傻呆呆地站在了原地,毫无反抗之心。李朴顿时一手拎起一个,立时将两个呆头鹅一样的贵妇提到了马上,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地挂在了自己的马鞍上面,只是马鞍上的空间太小,不得已之下只能把其中一个挂在了马鞍前面。  掳到了两女之后,李朴也并不停留,立刻后撤,跑到了队伍中间,他一边在挣扎的两个女人屁股上各自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让她们安顿下来,一边静静地看着护城河中间的城堡,这让李朴越发怀疑,哪怕自己杀了个回马枪,对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防备也没有,之前对自己反戈一击的那票人到底去了那里?  此刻的城堡还是没有如同预想般收起架在护城河上的吊门,城堡里面的人反倒乱作一团,李朴越看越疑,便扬起马鞭,指着那近在咫尺的城堡,对着自己的队伍喊道:「看来对面这傻屌玩意是打算再给我们来个请君入瓮啊!兄弟们,咱不吃这套!在外面随便抢点东西,意思一下,马上就走!下次再给他来点刺激的!」  骑兵队伍便象征性地散开了一会,片刻之后,各人便都在马背上挂了绵羊面包之类的战利品,有的实在抢不到什么东西,就拿了农民丢下的耙子,匆匆归了队伍了事。  两个贵妇惊恐地在马上尖叫,李朴嫌烦,便从她们的裙子上各撕下一块布料,塞到了她们的嘴里。这两个女人看年龄,像是母女,但仔细一看脸,却又并不相似,让李朴好生奇怪,嘀咕了一句:「只听过在外面偷男人的,儿女长得不像男人,可没听过不像女人的啊。」  李朴一瞄两人的奶子屁股,都是丰臀肥乳,李朴见到此情此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淫笑,自言自语道:「倒也不是完全不像。」  女人的裙子胸口大开,露出了两侧的香肩与胸前的一大片白腻,深邃的乳沟嵌在中间,这让李朴觉得极为放荡,一股邪火躁动起来,只是装备厚重,压得他实在难受,于是只好撸了那个年轻贵妇的奶瓜两把,稍微先发泄一下,软绵绵的手感让李朴有些流连忘返,女人感觉到粗糙的大手拂过自己的乳房,身体颤巍巍地一僵,却是不敢动。李朴移开目光看了看女人的脸,却是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说女人太难看,只是觉得不太符合自己的审美,又看了年长一点的贵妇一样,同样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叹气,小声随口说道:「你娘亲倒是给了你一对好奶子,只可惜这脸长得实在不咋地。」  女人听不懂李朴说的话,呜呜地小声扭动起来,在马上叫唤。她是背靠着马鞍被挂在马上的,大概是姿势很难受,便用一双哀求的目光看着李朴。一双蓝盈盈的眼睛,水灵灵的,带着一种少妇的妩媚,看得李朴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在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挠。  她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却听得正在筹划下次进攻的李朴很是心烦,李朴随手给她的双峰来了一耳光,给她翻了个身,叫骂道:「老实点,骚货!」  女人这才畏惧地停了下来,那个年长一点的贵妇倒是十分懂事的样子,虽然被挂在马鞍前面,但一动不动,很是省心。  李朴拍了拍驮着三人有些超载的马屁股,又是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一回到营地,李朴就把这两个女人塞到了营帐里绑了起来,先行审问之前那个点头称是的商人俘虏。  商人负着双手,额头冷汗直冒,不断地说着些求情的话语,李朴看着心烦,一把摸出自己腰上的板斧,剁到了商人旁边的地上,吓得商人立马倒在了地上,裤裆里渗出一股黄色的难闻液体。  「你妈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骗我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害怕?」  商人又像一只蠕虫一样爬了起来,用罗尔语混杂着奇怪的汉语,模模糊糊,口齿混乱地为自己求情,旁边的幕僚让他放慢语速,清晰吐字,这才勉强整理出了他说的内容。  「此人说自己当初被强盗绑架的时候确实是那样的,他也不知道……听不清那个词是什么,可能是那个骑士的名字,他说他耍了诈。」  「他说的不是名字,是一种……」一个牧羊人站了出来,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就是这个玩意,坏掉的。」  「是骂人话?」幕僚问了一句,认真地做了笔记,那牧羊人还不知道「骂人」这样抽象的词汇的意思,只是重复道:「是坏掉的意思,腐烂的意思。」他大概是想用他那有限的词汇表达这是一种诅咒。  还未开始正式审讯,手下便送来了一份用罗尔语写就的信,李朴拿着这封信,扫了一眼,就丢到了那个人面前——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你,给我将功补过,翻给我听!」  这商人虽然确实懂点罗尔语的书面语,但对汉语可是不甚了解,让他翻译这封文书可太难了,可他看着一脸火气正待发泄的李朴,又不敢说自己不会,只好硬着头皮,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第一句是:「致卑劣的盗贼。」  商人嘴里呜呜地说着:「是给……给……」后面就含糊不清了,李朴和他的幕僚看懂了这人是想用肢体语言来代替一部分的翻译,念在此人手无缚鸡之力,就把他放了开来。  被放开的商人喘了一会气,跳了起来,做出一副四下张望,像猴子又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的动作,接着又偷偷摸摸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币,又塞了回去。  李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已经转成了一幅茫然:「你妈的,这到底是个屌意思?」  幕僚看着商人,若有所思地说道:「给贼眉鼠眼的小偷?」  商人虽然听不懂这句话九成的意思,但他点了点头,补充道:「给暗处的,坏的人。」  李朴又把震惊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幕僚:「我肏咧!你是怎么看懂的?」  第二句则是:「你这个从恶魔屁眼里生出的,满身流脓的混蛋。」  商人看到这句话,露出了一幅欲哭无泪的表情,勉强说道:「你……」  幕僚看着他,回答道:「我?你想要我干什么?」  商人指了指信,说:「是它在说你。」  「哦。」幕僚面无表情地在白纸上记下了一个「尔」字。  接着商人张牙舞爪地发出了低吼,两手各弯出一个角的形状,李朴见到此情此景,一拍木桌,大怒:「什么!你想吓老子?」  商人马上恐惧地晃了晃手,急忙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是它在说,很坏的东西,很坏的东西。」  幕僚托着下巴,询问道:「写的是你是很坏的东西?」  商人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又转过了身,跪在地上,翘起了屁股,指着自己的肛门,说:「这里……」  李朴此时又是一敲桌子,今天他被对方耍了,心里满是怨气,这个闯了祸的商人还不知道云里雾里地搞些什么鬼,当场吼道:「你他妈的耍我?」  「息怒。」幕僚把李朴按了回去,「他可能是想表达对方骂你是屁眼。但这是那个人骂的,不是他的问题。」  李朴满脸火气地坐了回去,鼻子嘶嘶地抽着气。  商人又回望四周,见到了一个还扛着一匹羊的军人从门前经过,便向李朴询问:「能把……那个给我……吗?」  李朴低低地骂了一句:「肏他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摆了摆手,叫住了那个人,对说道:「给他!」  商人拿到了羊,手就摸着羊的肚子,一路撸到了后腿,手指又张了开来,撑在母羊的阴道口前,作出一幅捏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幕僚没看到最后那个动作,问道:「肚子?」  商人知道「生下」这个概念很难表达,又做了一遍之前那个动作,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摇了摇手。  幕僚这次终于看到了最后那个动作,只是还是没理解对,又问道:「小羊?」说着,还走到了母羊的旁边,对母羊指了指,两掌比出一个逐渐缩小的圈:「小的,这个?」  商人闻言立马摇了摇头,低着眼睛,紧张地想了一会,最后终于豁然洞开,把双手捂在母羊的肚子上,慢慢张大,好似两手握着一个渐渐变大的球,最后又扣了扣母羊的阴道,示意什么东西出来。  幕僚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懂了!是怀孕!」商人根本不懂这种日常交流根本用不到的词,见幕僚这幅表情,以为他是真的懂了,也是讪笑着点点头。  李朴坐在旁边,觉得很是不对,对着幕僚发问:「不对呀,这怀孕为什么要做那个撸一遍的动作?你确定不是生下来的意思?」  「嗯……」幕僚搔了搔头,「也是,好像确实是生下来的动作。」  商人又看了一眼那个「满身流脓的」的形容词,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脸,接着硬着头皮用手摸边自己的全身,接着缓慢地拉开手掌,作出一幅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动作,又把手掌往下滑。  这次是李朴发问,他用中指的直接敲了敲桌子,问道:「身上长出东西,再掉下来?」  商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渗出这个词,只好点了点头,两句话的意思也差不多,反正身上长怪东西也是不好的意思,和流脓差不了多少,他已经做不到更好了!  最后一个词,商人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诅咒用过的「烂屁股」,又补充了一句「一样」。  幕僚把他之前表达的那几个词连了起来,举起纸,头也不抬对着李朴说道:「你是头上长角的怪东西生出来的,浑身长瘤子,还会往下掉的烂屁股。」  李朴看了这么久猴戏,也大致理解了对方在说什么,听言,勃然大怒,啸道:「他妈的!王八羔子!合着这封信他妈的就是在骂我?」  商人立马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嘴里反复着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说的……」  李朴见他这幅样子,心头虽然不爽,也没真的要杀他的意思,只是呸了一口,说:「和你这狗厮鸟无关!」  鸡飞狗跳地弄了一个下午,李朴终于搞清楚了那个骑士之后原来逃到了自己朋友的领地上,安全之后这才得意洋洋地给自己写了封信,一边咒骂自己,一边夸赞了自己之前的逃跑计划,他的那封信里附了暗号,送回自己的城堡之后其实并没有交给自己的家人,而是被直接转送到了自己的朋友那里,最后伏击了李朴,反将他一军,在信的末尾还写道让李朴这条野狗滚回自己贫瘠的土地,从熊的粪便里刨食过活。  李朴听完之后极为气恼,但又极为疑惑:「那个王八蛋逃了,我抓到的两个女人是谁?」  一旁的商人听了之后唯唯诺诺地说:「可能是他的妻子和他的母亲,又或者是他妻子的母亲。」  李朴听了直摇头,嗤道:「哪有男人跑的时候连婆娘都不带上的?不可能不可能。」  结果招来两女一问,她们真就是那个骑士的妻子与母亲,那个骑士大概之后跟着朋友径直回到了朋友的领地,两个女人刚从繁华的都城回来,完全不知道骑士被绑架的事,她们也对骑士没出来迎接她们感觉有点奇怪,两人被李朴抓到时正在河边为都城附近一个葡萄庄园的归属吵架。李朴听了也是难以置信,大开眼界,念道:「肏了,明知道家里可能被偷也不回去救老婆老娘,反倒是自己先躲了起来,世上竟真有这样没卵子的东西!他还算是男人么?」  晚上,李朴喝了点酒解气,贵妇婆媳一左一右,瑟瑟发抖地陪侍在他左右。可李朴越喝越是生气,到最后骂了出声:「狗娘养的!鸡巴玩意!他娘的!他娘的!竟敢这么骂我!老子本来只想搞点钱,现在老子不光要干你的婆娘,还要干你的娘咧!」  说着,李朴醉醺醺地立了起来,把两女提了起来,一对婆媳在他黝黑伟岸的身躯面前就跟小鸡仔一样,毫无反抗之力,被直愣愣地丢到了床铺上。  年轻的贵妇看到李朴这种样子,想要起身逃跑,李朴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捏出了五个乌青的指印,随后就是一个耳光把她刮回了床上。  以前李朴在山寨里当山大王的时候,就喜欢用耳光来惩戒办事不力的手下,一般耳光不会刮得太重,省得他们被一把刮坏了脑袋亦或是刮聋了,这样办事就更不灵光了。  喝醉了的李朴也沿袭着脑子里的本能,不轻不重地给了女人一下,刮得她脸颊生疼,耳边起了耳鸣,实际上却受伤不重。这记耳光虽然控制了轻重,但却并不意味着山贼出身的李朴有怜香惜玉之情。  之前李朴劫掠村庄的时候,强奸的妇女就不在少数,现在面对仇人的妻母,更是分外眼红。  此时此刻,周芃等人又管不到他,他久被压抑的兽性,更是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啊——!」  两女见到李朴摇摇晃晃地靠近,顿时尖叫起来。李朴虽然喝醉了,也知道她们喊起来若是让宁虎臣他们听到了,自己肯定不好过,便一手一个掐起了她们的喉咙,恶狠狠地道:「你们这两条母狗再叫,我他妈就掐死你们!」  两女抓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发出了嗬嗬的呜咽,李朴这才放开了手。手是放开了,只是在她们白皙的脖颈上留下的鲜红印痕暂时是消不去了。  被这么一折腾,两个女人消停了下来,畏缩到了一起,浑身哆嗦地一道躺在了李朴的床上,看她们的样子,很难想到今天中午她们两个还吵得不可开交。  李朴见到她们雌伏的样子,满意地准备脱下她们的衣服,骑士的老婆怜惜自己的衣服,生怕李朴解的时候弄坏,便把手伸到背后,主动想解,只是这衣服需要在女仆的服侍下才能穿起,脱起来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贵妇一人是解不开的。  李朴更是个糙汉,完全不懂这种衣服的构造,摸索了半天,在少妇的双乳上揩了不少油,却迟迟摸不到扣子,于是便狂性大发,抓起女人胸前的布料,一把就撕了开来!  「呜……」  女人再度发出尖叫,叫到一半却又自己主动压抑了下去,变成了一种咕囔声,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惹面前这个男人发火了。  塔夫绸的裙子一经撕开,便露出了牛奶般白皙嫩滑的肌肤,一对硕大的奶子脱离了束缚,颤巍巍地抖动起来,殷红的乳头上下小幅跳动,向前山大王发出了献媚式的邀请。  李朴抱住了布丁般摇晃的荡漾的乳峰,张开胡子拉碴的大嘴,凌乱地啃了一口,虽然没用多大力,却让年轻贵妇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呻吟。  李朴暂时从少妇身上移开了目光,接下来又轮到了骑士的母亲,这个女人虽然有了点年龄,对李朴来说却也不算太老,更何况她身上那股徐娘半老的风情,也在挑动着大汉的神经。  这个女人比少妇要懂事得多,她很了解那些向男人献媚的技巧。同样是撕开华贵繁黼,熟妇却是敞开波澜壮阔的胸怀,帮着汉子一点一点地展示自己胴体的熟美。她的肤质虽然因为岁月,已不如骑士的妻子那般白嫩,但比起那些村姑农妇粗糙的皮肤,也称得上是羊脂般的上乘。李朴在她的身上狠狠地舔了一口,品味着熟女的滋味。  两股香味从她们的身体上传来,这自然不是她们的体香,而是香水的味道。趴在女人身上的李朴闻到这股香味,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咧开了大嘴,说道:「你们这两个婆娘倒是好兴致,知道晚上要被我上,还揩了香露!」  两女不知道李朴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要挨他的打,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山贼可没那么好的兴致慢吞吞地玩一遍前戏,他的下体已经怒涨到了极限,李朴利索地解下了裤子,一条黑龙便从他的胯下跳了出来。  骑士的老婆只顾着躺在床铺上喘息,而他的母亲却是看着李朴的胯下之物,惊讶地掩住了口唇,片息之后,便有一道亮晶晶的水迹从她的下巴低落,也不知道这是她在惊讶是忘了吞咽,还是出于一个熟女对雄性的激烈渴望。  李朴先从少妇开始享用,抓住了她的屁股,一把挺进了她的身体。晒得有些黝黑的身躯和被压在下面的白皙身体形成了鲜明的比较,给了在一旁的熟妇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  李朴的肚子上虽然有一圈赘肉,但他脱了衣服,仔细一瞧,其它的地方却都布满了强健有力的肌肉。这是在荒山野岭作为一个山大王生存下去的最优体型,即便饿上个一两顿,留作战斗的力气也绰绰有余。周芃那样腹肌尽露的身材,虽然比李朴优美得多,可到了李朴生存的残忍环境里,也只能叹上一句自己是有些花架子了。  李朴这人,糙,却糙得有一种粗犷而实用的美感。  骑士的母亲眼里升腾起了一股热切,这是被征服者对征服者的崇拜,对他一切行为,一切品质的认同,哪怕是李朴腰间的肥肉在她看来都成了一个雄性的象征。  熟妇痴痴地看着男女交媾的样子,李朴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传统的男上女下的姿势,做着最原始的冲锋,少妇的表情却由一开始的不情不愿,逐步转变为了情欲的迷离。潺潺的蜜汁从被肉棒反复扯出蛤肉里,萦绕着雄壮的男根泌了出来。汩汩的春水正在渴求着坚挺,粗壮的肉茎进一步进攻女人的圣地。  原始,又迷人。  熟妇看着李朴在自己儿媳的身上猛烈地冲击着,激起少妇的身体荡出一波又一波的乳浪,却生不起丝毫的怨气,哪怕眼前的男人占有了自己儿子的女人,用他的阳根无情的开拓着属于自己儿子的沃土。  哪怕他是敌人。  女人看着耸动不已的黝黑身体,忘情地将他抱住,伸出了娇嫩的舌头,一寸一寸地舔了过去。作战了一天的壮硕身躯已出了不少汗,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味道,而女人却是如痴如醉,甘之若饴地舔进了口中,奉若圣物地吞了下去,这样对她来说仿佛还不太够,诱惑的艳舌又绕着红唇划了整整一周,将齿颊上弥留的男人气息带到了舌蕾上,慢慢品尝。  少妇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酡红,她已经完全沉醉在了李朴的身躯下,张开的丰腴大腿已经悄然闭锁,环上了男人壮硕的熊腰。涂着鲜艳红色的指甲先是穿过李朴的腋下在他的身后抓挠着,留下道道印痕,接着又轻柔地抚摸过去,像是一个女人在抚摸着自己情郎的伤口。  她的疯狂和她的迷恋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幅自远古时期就存在的画卷。先是苍白的无力,再是软弱的臣服,最后又变成了炽热的崇拜。  「再快点!再快点!我要受不了了——啊——!」  女人贪婪地用男人听不懂的语言索求着,后者却奇迹般地从她狂醉的迎合里读懂了她的意思,加快了自己本就猛烈的冲击,随后女人的身体在男人的碾压下痉挛了起来,扭曲了起来。  饶是如此,她却抱的更紧了。  「给我!给我!射给我吧!亲爱的!」  伴随着最后三个字落入了骑士母亲的耳畔,她便知道自己的儿媳再也回不到儿子身边了。  李朴的挺动越来越沉,反复回荡的啪啪声中开始掺入了一股牛一样的喘息。  终于,他不动了。  有力的臂膀把少妇环入自己的怀内,两具肉体结合地是如此紧密,除开男人青筋跳动阴茎正在把一股又一股的种液泵入女人的身体,他们简直就像是一座天生结合在一起的雕塑一样。  熟妇眼睁睁地看着种子进入了名义上属于自己儿子的女人,她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完成了使命的阳根从女人的膣道里退了出来,龟头剐蹭出了一大片黏稠的精液,李朴喘着粗气坐了下来。不多时,男人的那玩意却又站了起来,顶着一层刚刚射出来的液体,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绩。  本来就是功绩,抢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抢到的那一瞬间,就成了功绩。  骑士的母亲看着刚刚征服自己儿子女人的黑壮大汉,却无丝毫气恼,反倒主动爬到了他的身上,玩弄着他的络腮胡子。  这是危险的动作,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然而飞蛾扑火,是本能所向。  男人的性器在她的肚皮上再度涨到了极限,坚挺,滚烫,无论尺寸,硬度,还是热量,都是她的丈夫所比不了的。  她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她同躺在一旁发出灼灼喘息的儿媳一样。  「到我了。」  女人舔了舔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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